山景王四

聂卫本命
过激攻控,红心蓝手评论都欢迎,莫谈拆逆

 

[谣夕]吻英雄 四、归自谣

——寒山碧,江上何人吹玉笛?

 

弋痕夕倒未曾想到他还记着日子,心中一暖,低头道,“哪里有提前这么多天的道理。”

“情谊到了就成,何必拘泥时日。”

弋痕夕望着他,笑道,“说得是。”一筷子下去,夹了只最大的鸭掌,“快吃吧。这几天你一准饿坏了,我也没顾上好好吃东西。”

“所以我就说,咱们难得来一趟桃源镇,事情又办完了,总得吃够本了再回去,要不然多亏。哎,我还以为这只大的你是要夹给我。”

“都这么大个人了,好端端地,想吃什么自己夹就是了,这夹来夹去的也不嫌腻。”

山鬼谣莞尔一笑,也自吃了起来。弋痕夕想了想又道,“等吃完了,你该不会把我留着抵这顿饭,自个儿回玖宫岭吧。”

“我是这样的人么。”

“你这老鬼什么事儿做不出来,我能不多上点心么。”

“放心,临走前老师说了,让我务必把你囫囵带回去。”

“那是因为老师知道你损得很,尽欺负我。”

山鬼谣舀了碗汤,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,方道,“哦,你不是说自己处事机灵、细致妥帖么,我哪里欺负得了你。”

弋痕夕被他拿自己方才的话一噎,想不出反驳的话来,总觉得此时不论说什么都落入对方彀中,只好埋头吃饭。

二人用过这顿格外丰盛的中饭,由山鬼谣会了钞,弋痕夕在一旁默默地看着,心中已做好了回去给他刷三个月碗的准备。

出了得意楼来,沿街林林总总的小摊也是热闹非凡,各家叫卖声此起彼伏。泥人、风车和糖葫芦一向最得孩子喜爱,温暖和煦的阳光之下,糖炒栗子和糯米花的香气直往远处飘散开去。这些市井间独有的滋味和气息,倒比什么仙芝琼花的芬芳都更加好闻,一直润入人的心底。

拐过一个街口,弋痕夕在一家香茗店门前停下脚步,胳膊肘捅了捅山鬼谣,“我们带罐茶叶回去给老师吧。”

“进去看看。”这在山鬼谣而言便算是答应了。

店老板极是热情,将店里上好的茶叶一一取出,请他们品鉴,又问是贻赠还是自用,要嫩叶还是茶砖,白茶还是绿茶,祛热清茶还是减肥药茶,这个那个的细细问了半晌,不厌其烦。二人商议了一阵,还是选定了今春新炒的“松罗雪”,称了半斤,又添了些钱,用一只紫砂小罐盛了。

茶叶店的斜对面是一家饺子馆,两个稚龄幼童正在门口追来追去地玩。男孩儿三四岁,女孩儿五六岁,都生得玉雪可爱。那男孩儿手里抓着一只拨浪鼓,正同女孩儿奶声奶气地撒娇,“姐姐,姐姐,你再给我讲讲侠岚的故事吧。”

“我都讲好多遍了,你怎么还没听够呀。”

“就是听不够嘛。姐姐,你再给我讲一遍好不好?我想听侠岚大战奇奇的故事。”

“小笨蛋,不是奇奇,是穹奇。”

“哦。”

弋痕夕捧着紫砂罐出了门,刚好听见这段童言稚语,情不自禁地回转过头,正对上身后山鬼谣的目光,二人相视一笑。

他们来桃源镇时有任务在身,路上赶得急,恨不能日行千里,朝辞夕至;如今事了只待复命,便只管放宽了心缓步徐行。纵有零之一族世代与侠岚为敌,在两位踌躇满志的少年心中,亦不足萦怀。

回到玖宫岭已是暮色深沉,各殿门户紧闭,只余守卫戒备四方。所幸沿途尚有灯笼火把,将两道长长的影子清晰地映在青石砖路上。

“咱们这会儿就去见老师么?”

“看看时辰,老师早睡下了,你忍心这会去叫醒他老人家?尊师重教,孝字为先,唉,咱们鸾天殿有些人,平日里的书都白念咯。”山鬼谣扭头望了弋痕夕一眼,又是摇头又是叹气,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。

装模作样!平时扯谎捣蛋,让老师头疼不已的明明是你,弋痕夕忿忿地想,拳头握紧又松开,恨不得往他脑袋上丢两个侠岚术才好。

他正满脑子想着山鬼谣被自己砸得满头包的狼狈模样,肩膀上被冷不丁地轻轻一拍,他转过头去,见山鬼谣正好整以暇地冲自己笑,“怎么,拳头痒了?”

“……”

山鬼谣拍胸脯道,“你若不怕动静太大,惊动老师,我站这儿听凭你打。”

弋痕夕白了他一眼,自顾自走路,不想再接这么无聊的话茬。

山鬼谣见好就收,上前同他勾肩搭背,嬉笑道,“行了,明天早课前先去一趟老师那儿。早课的时候,怎么陪你练都成。”

“说好了,可不许耍赖。”

山鬼谣轻笑一声,将小指头伸过来,“拉勾?”弋痕夕毫不留情,一巴掌拍掉。

两人一路笑闹,进了鸾天殿大门。弋痕夕望着黑夜中静默的大殿,轻声叹道,“总算回家了。”他与山鬼谣二人皆幼年失怙,幸蒙鸾天殿镇殿使左师收养,在此学艺。鸾天殿于他们而言,便是一生的家。

山鬼谣问他,“困么。”

“有一点。”

鸾天殿的起居之所建于大殿下方,皆为暗室,烛火通明,不见星辰。山鬼谣与弋痕夕毗邻而居,彼此的房间只隔一堵墙。俩人小时候为了方便说话,还在墙上生生凿出一扇窗来。这鬼点子虽然出自山鬼谣,挨训受罚时却是两个一道。当年为了此事,弋痕夕委屈得整整四个时辰没有同山鬼谣说话。

二人各自回房,弋痕夕解下行囊,往床上一躺,满足地吁了口气。不多时,便听山鬼谣在隔壁敲窗。

“闹什么?”

“去不去洗澡。”

弋痕夕此时委实有些困顿了,可风尘仆仆地,也不好就这么睡下。他颇不情愿地应了声“去”,大半个身子还是赖在床上,一时半会儿舍不得挪窝。

山鬼谣催道,“别磨蹭。这身上还沾着‘零’的气味儿呢,不洗干净了,明早出去被海东青啄一口也说不定。”

“着什么急,在零窠里一待几天的人可不是我,海东青要啄也啄你,一啄一个准。”弋痕夕嘴上这么说着,还是哧溜下了床,点了一枝蜡烛,翻找换洗的贴身衣物。忽听隔壁房门咯吱一声轻响,他生怕山鬼谣自个儿先走了,又不敢大喊大嚷,惊醒老师和其他侠岚,只得小声提气说话,“山鬼谣,山鬼谣!”

门外悄没声息,四下里一片寂静。弋痕夕想了想,凌空一指,往门外射出一道青绿色元炁。他的元炁属木,隔着木板亦能畅通无阻。

片刻过后,一枚金色的小光球从门缝里悠悠地飘进来,在半空稍作逗留,便即啪地散开,很快与烛火映照不及的暗处融归一体。

弋痕夕抱着衣物出了房门,山鬼谣果然仍候在门口,与他并肩一道往澡堂子方向走。待离房间远了些,山鬼谣这才小声埋怨道,“好好地又犯什么傻,老师对周遭元炁流动的觉察可是敏锐得很,你这么想惊动他?我是等你洗澡,不是等你打架。”

弋痕夕自觉理亏,惭愧地埋下头,话音放得更低,“我就是想问问你走了没有。”

“一会儿进了澡堂子,雾蒙蒙地看不见人,你要是找我就直接大嗓门喊,可别再用元炁扔来扔去了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

 

 

恶趣味小剧场 之一 关于昵称“大谣”的由来

古人云,千古男儿英雄梦。另有一位古人云,沧海横流,方显大哥本色。

山鬼谣小时候,常在市井间听人说书,对豪侠间的金兰结义十分欣羡。与弋痕夕相熟后,便同他说,“以后你叫我大哥吧。”

这话说得没头没脑,弋痕夕自然不答允,“凭什么,叫你大哥有什么好?”

“我罩你。”

“你、你怎么罩我?”

“有福同享,不移白首之心;有难我挡,独守青云之志。”山鬼谣一番摇头晃脑,念念有词,弋痕夕心地单纯,哪知他把说书故事里听来的一言半语抖落得面目全非,倒被对方唬得一愣一愣地。

“怎么样,叫不叫?你不叫我大哥,以后我可不陪你练功了。”山鬼谣说罢,作势转身要走。

“哎,你别走啊!”弋痕夕一听急了,忙扯住山鬼谣胳膊,“大……大……”

“叫啊。”

“不行不行,太肉麻了!”弋痕夕涨红着脸,险些咬着舌头,“山鬼谣,这称呼不能换一个嘛?”

“‘大哥’是尊称,哪有随便换来换去的道理?”

“我……我叫你大谣吧,好不好?”

山鬼谣歪着脑袋想了想,拍板道,“行行行,我吃点儿亏,大谣就大谣。反正自从认识了你,我哪天没在吃亏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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