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景王四

聂卫本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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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谣夕]吻英雄 七、苍梧谣

——人何在?桂影自婵娟。

 

弋痕夕被山鬼谣的话逗乐了,埋头闷笑一阵,又道,“等你去了阳天殿,可就没法像在鸾天殿这么随性自在了,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。”

山鬼谣凝视着对方出了一会神,低头看看自己衣服,又望了一眼弋痕夕,忽然站起身来。

弋痕夕吓一跳,“做什么?”

山鬼谣一言不发,刷地一声扯下自己半幅上衣。

玖宫岭内对侠岚着装并没有什么苛责,殿里殿外随处可见身着奇装异服者,连光着膀子的都大有人在。

纵然如此,弋痕夕还是穿得规整妥帖,同左师一样,从来都只着最正统的练功服。山鬼谣早年还与他装束相仿,然而自打他成了太极侠岚,身上穿的就越来越让弋痕夕看不懂。

“你……你这样,不大好吧。”

“嗯?”山鬼谣埋头收拾他的“残装”,重新束好腰带。

弋痕夕伸手指了指桌上那大半幅破衫,又冲他摆了摆手,以示言尽于此。

山鬼谣忽然笑了,走到他跟前,“不如我帮你一道撕了,也好让大伙儿都知道咱们鸾天殿的气派。”

弋痕夕大急,“气什么派,你不要乱来。”

“好,我不乱来,那你自己撕。”

“做梦!”

“真的不撕?”

弋痕夕见山鬼谣手都伸过来了,连忙闪身躲避,敏捷地与他拉开距离。

山鬼谣揶揄道,“瞧把你给急的,连‘月逐’都使出来了。”

“月逐”是一种以元炁催动的步法,讲究动无常则,进止难期,委实神妙之极。左师当年授课时,曾说此步法“进可迎敌,退可保身”,而此时的弋痕夕已然是无心“迎敌”,但求“保身”了。

地宫里四下空旷,正是演练步法的绝佳之地。山鬼谣催动元炁,足踏月逐步法,纵身疾行,须臾便迫至近前。弋痕夕亦毫不相让,提气轻盈窜闪,远则尺间丈余,近则一衣之隔,始终与其相持不下。

两道修长人影在地宫中跃前纵后,追追躲躲,一个飘忽如轻云蔽月,一个翩飞若流风回雪,虚实离合间元炁激荡于室,不知已踏遍六十四卦多少周天。

弋痕夕见山鬼谣游刃有余,犹存戏耍之心,而自己已竭全力,身法仍旧快不过他,再缠下去也逃不过一个输字,若是及时作罢,还能马马虎虎算个平手。

想到这里,他斜身侧进,让过几步,举手示意道,“停,不和你比了。”

山鬼谣果然在他近处停下,气定神闲地问道,“认输了?”

弋痕夕方才为了尽快甩开对方,屡屡爆发元炁,消耗极大,此时双颊通红,喘着气道,“你又没抓着我,怎么就算我输。”

“哦,是么,”山鬼谣伸出手来,“你且瞧瞧这个。”

“这……”弋痕夕的眼睛睁大了,山鬼谣手中握着一角鸦青色布料,分明同自己身上穿的全无二致,再低头一看,衣摆上不知何时被人扯去了一块,顿时哑口无言。

山鬼谣笑得促狭,“你说,这样算不算抓着你?”他望着弋痕夕无计可施干瞪眼的模样,不知为何,但觉心头云散天开,一片平和满足。

两人又在地宫里猫了会儿,生怕老师回来又给逮个正着,便顺着山鬼谣早先设下的一条结界通道,自另一端悄悄出了地宫,绕道而返。

左师回到鸾天殿已是深夜,同时也带回了统领的手谕,那是一封对阳天殿新任镇殿使的委任状。“统领对你的任命谕令已传至各殿,继任之日定在本月廿八。”左师望着由自己一手带大,如今已卓然成材的爱徒,欣慰之余难免有些不舍,“以后,阳天殿上下事务,都要由你来操心了。”

山鬼谣点头道,“老师放心,我不会辜负您的期许。”

“最近几日,你多去阳天殿走动,熟悉诸般事务,多与殿中侠岚来往,切莫让他们因夜阳老师的身故而一蹶不振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老师知道你心气高,除了我和弋痕夕,平日里也不爱与人打交道。然而作为镇殿使,从钧天殿接了任务回来,如何调兵遣将,如何知人善任,这中间学问可大得很。”

左师又耐心地与山鬼谣说了半宿,比过去任何一次授课都要细致入微。临了,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苦笑道,“老师原本属意你继承衣钵,等我老了,便替我继续守着这鸾天殿。想不到,倒被夜阳这老家伙捡了现成便宜。”话虽说得不客气,眼里却满是苍凉悲悯之色。

山鬼谣知道老师素与夜阳交好,心中颇不好受,斟酌着说道,“老师,您……不用太难过,弋痕夕他也很好。”

左师念及小徒儿,眼神中有了暖意,“他比你乖巧实诚得多。”

山鬼谣微笑道,“是。”

“他心地单纯,胸无城府,只是骨子里天生缺一股狠劲,因而虽勤勉刻苦,却始终逊你一筹。”左师拍了拍山鬼谣的肩膀,“我知道你平日里多看顾于他,可他若总站在你身后,当你的副手,终是难获进益,今后如何独当一面?”

“我……去了阳天殿,便是再有看顾之心,也是鞭长莫及了。”

“鸾天殿中不乏高手,有渡江云、高陵他们在,你也不用太过挂虑他。说起来,下月选拔,你觉得弋痕夕有几成把握?”

山鬼谣不假思索地答道,“不成问题。”

左师含笑颔首道,“这便是了。”

此后几日,山鬼谣在阳天殿待的时候渐久而回鸾天殿渐少,饶是他才识过人,处事老练,要挑起这副重担也须费尽心力。自月末起正式接掌阳天殿后,更是忙得不可开交,十日里只有一两天能抽空回来,这其中又有大半时间与左师商谈,向其请教诸事,难得才能找弋痕夕说上一两句话,再不复过去那般闲适。

两人同日拜师,同殿学艺,多年来形影不离,对彼此相伴早已习以为常,而今乍然相隔,连眼神的交汇都成了奢侈,山鬼谣与弋痕夕心中一时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。弋痕夕首轮选拔比试在即,练功更勤,终日在练武场上挥汗如雨,只要一停下来,心里就空落落的。

直至初试前夕,弋痕夕深夜独自从练武场回来,一路上始终在想次日的比试,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,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懈苦练,也不知能否有所回报。大晚上一个人漫无边际地乱想,心中惴惴。

快到自己卧房时,弋痕夕远远地瞧见门缝里有一丝亮光。他心下疑惑,蹑足来到房前,推开门,赫然见山鬼谣一手撑着脑袋,靠在桌前看书,听到动静,抬头冲他微微一笑。

“你,你怎么来了。”

山鬼谣合上书本,将手边上的烛台挪至桌子正中央,道,“我也刚从老师那里回来,见时候太晚,索性留下过夜了。”

弋痕夕道,“既是过夜,那你在我的房里做什么。”

山鬼谣唇边笑意不减,理直气壮道,“好久没回来住,走错门了。”

也不知何故,弋痕夕整颗心骤然晴了,原想装出一副凶相,嘴角一撇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。他在山鬼谣一旁坐下,问道,“这两天怎么样?”

“还成。他们阳天殿规矩多,累人。”

“怎么还叫‘他们阳天殿’啊。”

“这一时半会改不了口,得缓缓。”

弋痕夕望着对方疲惫的面容,下巴尖瘦了不少,眼眶周围的黑影清晰可见,心里不由有点揪疼,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
山鬼谣见他苦着脸,倒像比自己还遭罪些,不由失笑,起身道,“行了,我回房睡去了。”

弋痕夕望着他的背影,本想说来都来了,何必再特意回隔壁去睡,忒也矫情,话到嘴边又怎么都出不了口,只好问他,“你明日……什么时候回阳天殿?”

山鬼谣转过头来,脸上的笑容正是弋痕夕最熟悉的那一种,“等看你比完吧。万一输了哭晕过去,我还能把你扛回来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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