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景王四

聂卫本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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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谣夕]吻英雄 廿九、子夜歌

——不见东流水,何时复西归。

 

“半年前?两个坏人?”弋痕夕心头疑窦大起,“你还记不记得,这两个坏人长什么样?”

“我,我只记得那两人,长得都高高大大的,可是那脸……我那时好害怕,不敢多看,想不起来了。”

弋痕夕轻拍他的背,“没关系,辗迟,那晚的事,你记得什么,就说什么,都告诉大哥哥。”

辗迟小嘴一瘪,要哭不哭地揉了揉眼睛,抬头望着弋痕夕,“那天晚上,好可怕!我……我……”

弋痕夕揉他头发,安慰道,“别怕,大哥哥帮你。那天晚上,姐姐被人抓走,你瞧见了?”

辗迟埋下头,低低地嗯了一声。

弋痕夕循循善诱,“你和姐姐在一块儿么?是在什么地方?”

“就在饺子馆门前,那儿!”辗迟往门外的岔路口指了指。

“你和姐姐晚上出门,辣妈怎么不陪你们?”

“那天辣妈妈出去了,店里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。我……我本来在楼上房间里玩儿,后来……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,有点儿犯迷糊,回过神来的时候,就、就在外面了。”

弋痕夕皱起眉宇,正色问道,“辗迟,你是说,你不记得自己出门了?”

辗迟以为弋痕夕也如辣妈一般不信自己的话,立刻发急,握住他的手道,“大哥哥,我说的都是真的!我猜……是我后来太害怕,所以把有的事儿给忘了!”

弋痕夕轻拍他的小胖手道,“我信你。那,你到了饺子馆外面,姐姐呢?”

“我一个人坐在地上,脑袋还晕晕乎乎地,姐姐就来找我啦。我还没爬起来呢,就瞧见地上一下子亮了起来。”

“亮了起来,是怎么亮法?”

辗迟伸出小胖手直比划,“嗯……就像过年的时候,放烟花,不不,比那还亮得多,我什么都瞧不清了。”

弋痕夕蹙眉思量,听起来像是什么阵势,莫非辗迟姐姐被绑架那晚,正是老师……老师牺牲的同一日?这是巧合么?他心里砰砰直打鼓,倘若如此,那么辗迟所说的两个坏人,是假叶和……和他?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一个小姑娘?

他暗暗祷念,老师,愿你的英灵保佑我察明缘由,让整件事情,彻底的水落石出。

“辗迟,地上亮了之后,你和姐姐有没有快跑?”

辗迟用力点头,“我们俩都好害怕,一个劲往饺子馆跑。可是……”他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弋痕夕,眼眶里含着泪花,“姐姐她,她去帮我捡娃娃了。”

“捡娃娃?”

辗迟从兜里掏出一个彩布缝制的小娃娃,针脚细密,圆头圆脑的模样和辗迟颇有几分神似,“这是姐姐亲手做的,是我顶喜欢的娃娃。那天我拼命逃,手里的娃娃掉了,姐姐让我先走,她去帮我捡回来,谁知……”辗迟啜泣道,“谁知她再也没回来。呜呜……都是我不好,娃娃掉了就掉了嘛,我、我告诉了姐姐,她知道我舍不得,这才会回去的。可是比起娃娃,我更舍不得姐姐啊。呜呜……”

弋痕夕心疼地抱紧辗迟,这个孩子与他一样,心中都有一段永不愿记起的噩梦,而眼下,自己正强迫他回到那场噩梦的最深处,他只是个髫龄小儿,如何能承受这些?然而弋痕夕敏锐地预感到,辗迟正是他踏破铁鞋苦觅的见证者,茫茫混沌中的一线光明,一个突破口。

甚至,弋痕夕做了个极其大胆的推测——他与辗迟所追寻的,是同一个答案。

他硬起心肠,继续问道,“后来呢?你是怎么瞧见有两个坏人?”

辗迟道,“姐姐跑了回去,我蹲在墙边上等她,忽然就看到一团紫色的气,把姐姐罩在里面。旁边,就站着两个大人。后来,又过来一个人,同他们说话,可是我隔得太远,听不——”

“你是说,你总共瞧见了三个人?”弋痕夕脸色大变,说话的声音也陡然放大,手指不由自主地加了力。辗迟的肩膀登时被他捏得有些疼痛,可瞧对方此时脸上的神情,又不敢和他说轻一点,只怯生生地叫了他一声,“大哥哥。”

弋痕夕省悟过来,当即松了手,在他肩上轻轻按揉,抱歉地说道,“辗迟,真对不住,是我不好,弄疼你没有?”

辗迟懂事地摇了摇头。

弋痕夕心道,紫色的气,想来必是零力了,看来是小姑娘误闯了假叶布下的阵势,他们……果然是想在桃源镇伏击老师。

此时,辗迟轻轻拉他衣袖,又道,“大哥哥,那第三个人,我只远远地瞧见了一个影子,也……也不知道他后来去哪儿了,只看到坏人扛走了姐姐,我在后面拼命叫‘姐姐’、‘姐姐’,可是……呜呜……”

弋痕夕抱住了辗迟,“好孩子。”辗迟确然目睹了那件事无疑,否则,他说不出阵势和零力的模样。侠岚往生皆化光而去,并无尸骸留世,老师自是……自是牺牲了,可假叶他们为何还要掳走那小姑娘?若是怕走漏风声,以零族杀性,当时就要了她的命。

如此看来,惟有一种可能,小姑娘的身上,尚有零族所求之物。

弋痕夕心中依然迷雾缭绕,但隐隐地有了些想法,不再似初时那般彷徨无措。

辣妈将一碗热腾腾的辣肉饺子端了上来,弋痕夕谢了一声,低头吃了起来。辗迟仍旧坐在他的大腿上,手里抓着那个胖娃娃。

“辗迟,吃完了饺子,我就要走啦。”

“大哥哥……”辗迟颇为不舍,他连弋痕夕的名字都不知晓,却意外地与他十分投缘,一见到他,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亲近之意。

“我要去一个地方,在那里,有我想见的人,也许,还有你想见的人。”

辗迟眼睛一亮,扭头向正在楼梯口忙活的辣妈看了一眼,悄悄凑到弋痕夕耳旁,“能带我一起去吗?”

弋痕夕微笑道,“那儿太危险,你还小,我不能带你去。不过,我向你保证,要是我见到你的姐姐,一定会回来告诉你。”

辗迟嘟起嘴,“姐姐给我讲的故事里,一个人告别时说了这样的话,就再也见不着了。我们还会见面吗?”

“一定会。”弋痕夕轻握住辗迟的左手,将其掌心摊开,露出一个小小的五叶气旋印记,那是他方才就瞧见的,侠岚卦印。他将自己的左手心也亮了出来,和辗迟的小手掌并排,一大一小两个侠岚印紧挨在一起。

“啊,大哥哥你——”辗迟惊呼,乌亮的眼珠睁得像两颗龙眼核。

弋痕夕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唇上,悄悄“嘘”了一声。

辗迟连忙将双手一起拢住嘴,拼命点头,大眼睛亮晶晶地放出光来。

惜别他的小友,弋痕夕离开桃源镇,转而往北,踏上那条通往昧谷之道。途中,他召来海东青,给远在玖宫岭的霜天晓去了一封信,说自己已察得些许端倪,宽延几日再归。

蜿蜒山道上,清瘦修长的身影渐渐远去。

道阻且长,孤掌难鸣,只身去昧谷是一件极冒险的大胆之举,但是弋痕夕愿意冒这个险。

他将在那里,再见故人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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