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伪装者|楼春]行动代号：念奴娇 廿四、孤狼之影
廿四、孤狼之影
曼春疑惑地望着师哥，明楼笑得莫测高深，与她悄声耳语几句。曼春若有所思地点头。
明楼又道，“日本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，只要你和他们讲出自己的主张，他们不会像对你叔父那样对你。”
“那梁仲春呢？师哥，你也没法永远停他的职。”
“这个人，两面三刀，自私贪婪，你不是早就想扳倒他？如今正是良机。”
“师哥，你会帮我的，是不是？”
“当然。”
次日早晨，曼春一身戎装，直闯特高课总部，当面质问南田洋子。
“南田长官，我奉你命令，调查梁仲春与大崎昭三，刚有些进展，就有人从中作梗。我叔父汪芙蕖为帝国做事，向来忠诚不贰，他涉嫌的一些地下活动是否受人指使，尚无证据，不抓起来审问也就罢了，反倒被人下毒灭口，这案子，还叫我怎么查？”
南田坐在办公桌前，翻看曼春整理妥的案件报告，终于打破沉默道，“汪处长，令叔父的去世，我们深表遗憾。我们帝国，绝不会亏待有功之臣。这样吧，我给你最高特权，追查令叔父死因，‘樱花号’泄密之事，也仍然由你全权负责，希望你尽快查出结果，我们大家都有交代。”
明楼算得很准。阿诚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己的授意下接近南田，做她的“眼线”，用大量似是而非的密报骗取她的信任，其中就有关于汪芙蕖、梁仲春等人的情报。
在他的刻意引导下，特高课已经认定，汪芙蕖就是这起泄密事件的罪魁祸首，而梁仲春，也彻底沦为弃子。
千金易得，一将难求，日本人深知七十六号的情报工作难做，却又至关重要。如果连汪曼春也一并除去，他们将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。
对南田洋子而言，“樱花号”专列泄密事件已经结案，她特许给汪曼春的权力，不过是稳定人心罢了。
一切便如明楼预料的那样，曼春顺利成为七十六号的当家人——新政府特工总部部长，等日本军部批下来以后，便会公布正式的委任状。
这天，曼春独自在办公室的时候，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。
“是汪处长吗？”
曼春听话筒中声音陌生，当即反问，“你是谁？”
说话的似乎是位中年女子，语调平平，不卑不亢，“您不必知道我的名字，您只要知道，我奉日本军部、特高课南田课长密令，潜入上海，做您的耳目喉舌。”
“连名字都不肯说，我怎么相信你？南田课长可从没向我提过这事。”曼春心中腹诽，什么密令，什么耳目喉舌，摆明了是来监视我的。她对日本人已有芥蒂，再不像从前那样，一听南田洋子的名字就当成天大的事。
那女子道，“我的身份属绝密，即便在帝国军部的档案中，也查不到我的名字，只有南田课长知道我的存在。汪处长见谅，我只能告诉你，我的代号是：‘孤狼’。”
“好吧，孤狼，那我安排一下时间，与你见面详谈。怎么联系你？”
“从保密角度考虑，我不宜和您见面，有需要的时候，我会打电话。我今天之所以联系您，是想提醒您一句，身为特高课的股肱之臣，七十六号的女中豪杰，您的身份非同寻常，即使是对最亲近的人，也不可轻信。”
曼春不悦道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大年夜，在大华宾馆贵宾房里，您是和明楼长官在一起吧？”
“是又怎样，我们是多年的师兄妹，感情向来和睦。——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那天夜里，我曾试图联络你，然而电话被明长官拦截了，这事，他应该没有告诉你吧？”
曼春回想那晚，当时醉得实在厉害，只记得师哥的陪伴，至于有没有人来过电话这种细枝末节，谁还会放在心上。
“汪处长，当局者迷，忠言逆耳，您对明长官的感情，虽然令人动容，但是也影响了您的判断。”
曼春冷笑道，“你的意思是，他会对我不利？”
“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副手阿诚，此人与梁仲春过从甚密，十分可疑。”
“梁仲春，和阿诚？”
“梁仲春的走私活动，无论如何隐秘，都需经过海关。明长官是海关总署的一把手，他会全不知情？怕是捞了不少好处，如今弃卒保车。”
曼春听“孤狼”话里话外直指自家师哥贪赃受贿，心中暗恼，本能地便要反唇相讥，转念又想，我师哥是什么样的人，我可比你清楚得多，只是我何必告诉你？
她对这个日本特务并没有多少信任。要不是还给南田洋子三分薄面，早就挂了这个电话。
“知道了，我会查证的，如果你提供的情报确有其事，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结束了与“孤狼”的通话，曼春思忖了一会，给明楼的秘书处打了个电话。那里有一个姓李的秘书，是她去年安插在明楼身旁的眼线。一开始，她对明楼抱有疑问，会定期与之联系，听取汇报。然而李秘书对其每每赞不绝口，言之凿凿说明长官绝无问题。后来她与师哥感情愈来愈好，终止了对他的暗查，也就鲜少再动用这枚棋子。
如今她再度召唤旧日下属，并不是为复查明楼，而是要查他身边的那个人——阿诚。
李秘书按约来到七十六号，面见汪处长。曼春问道，“那个阿诚，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之处？”
李秘书想了想，“这几天他很少待在秘书处，经常外出。不过，阿诚先生是替明长官办事，在外奔波也很正常。”
曼春心道，我就怕他是“替明长官办事”。
“处长，您怀疑他有问题？”
曼春不动声色道，“我得到一个关于他的情报，但是需要核实情报内容的准确性。你帮我盯着，看他一天到晚究竟在外面见什么人，办什么事。”
“是，处长！”
南田洋子也好，“孤狼”也罢，如果以为空口白牙就能左右她的判断，那也太小瞧她汪曼春了。事到如今，她并不怀疑明楼待自己的一片真情，也不信他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，但是她要查一查，他和阿诚两个人之间，究竟是不是铜墙铁壁。